撒歡吧,魁北克

在渥太華Jail青年旅舍,剛從魁北克城過來的室友臺灣女孩跟我說自己很幸運,走的前一天城里有演出,不是一場而是各城門分別開鑼,整整四場,害大伙兒趕場忙。夏天的加拿大城市總有這節(jié)那節(jié),我不以為意。然后去了蒙特利爾,遇上國際爵士音樂節(jié)和加勒比?駳g節(jié),因為多倫多也有這兩節(jié),雖去湊了下熱鬧,心態(tài)仍是一名超然過客。不曾想這見怪不怪的淡定甫到魁城,便不由分說被打破:整個城市正陷于一種火熱的癲狂,不允許任何置身事外。臺灣女孩說的幸運原來一直持續(xù)著,直到我走也絲毫沒有鳴金收兵的意思,在魁城,不趕場是不可能的,你不趕場,場來趕你——除了各城門口固定的舞臺,還有無數(shù)街頭藝人流動著轉場。城中晃悠,總有一隊人馬羈絆住你的腳步。

旅途中人的心意很微妙,時而渴望打破砂鍋問到底,時而又十分享受不明就里的茫然懵懂——我的頻道被自動設定在后者。于是乎魁城幾日,一直沒鬧明白這座城在發(fā)著什么來頭的高燒,只是常聽周圍人興奮討論:晚上有fireworks(焰火),離此兩小時車程有世界舞蹈大賽,哪個明星會在哪個城門的舞臺出現(xiàn)……一切都在高速旋轉的過程中眩暈著人們的頭腦,只憑本能向前。

這還是上次到訪感嘆人煙稀少,流浪漢謀生不易的魁北克城么?看來跟人有千面一樣,城也隨時改換著樣貌。同一座城,在A的筆下清淡典雅,遺世獨立;在B的筆下喧鬧熱烈,見情見性;之后C來了,看到的卻是動靜皆宜;其實都是這城。我們凡人總免不了用瞎子摸象的方式認識世界,這是我們的局限也是我們的宿命更是我們的樂趣。關于這個故事寓意著什么,我向來不作悲觀判斷:即便只知片面,但那是我“看見”,我獲得屬于自己、獨一無二的感受和體悟。每個瞎子都是自己的明眼人——至少對旅途如此,旅途沒有標準答案。

于是,十分愉悅地,暫時刪除記憶中那個魁城印象,給眼前的截然不同留出空間。

每一個街口、每一扇城門、每一座雕像下都有熱鬧可湊——仿佛世界上所有的街頭藝人都來了魁北克撒歡,更別說城門口氣勢非凡的演唱會每到中午晚上便準時轟鳴。英語的法語的法屬殖民地非洲黑兄弟的;古典的爵士的搖滾的民謠的;落拓的不羈的戲謔的憂郁的;只管演奏不與觀眾互動酷如王菲的,打混插科善于煽動觀眾情緒在路上的老油子……將城外的世界拋諸腦后,你會以為:世界是個游樂場。

這里面給我印象最深是某日城門口邂逅一位吹豎笛的白發(fā)白裙老太。用老太來定義她明顯不合適,她的確很老,老得頭發(fā)全白了;可她又似乎無關年齡,如一位高人超然物外,F(xiàn)代喧囂的城門口剎時安靜,她的笛聲不響亮,卻有一種凝固的魔力,人們臉上都露出某種被蠱惑、欣然的微笑,佇立聆聽,安靜上前扔一枚硬幣然后,安靜地離開。如今總流行一個句式:再不XX就老了,此情此景告訴我:其實老去不會耽誤什么。

笛聲悠揚挽留住時光的腳步,在此停駐片刻,為了匹配我們早已陌生的從容。她是從狄金森時代走來的么?過去我無法想象一生穿白長裙的女詩人,看見她的那一刻,理解了,感覺無比妥帖,愛女詩人的一顆心終得寬慰。

這自然是個特例,魁北克的空氣還是被氣勢磅礴的搖滾樂隊們主宰著,幾把電吉他上場,第一串滑音噴薄而出,主唱還未張口,人群已然沸騰。每天每夜,年輕人盡情揮霍也盡情享受著青春,急速飛升轟然下墜——乘坐音符建造的火箭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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