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西藏進發(fā)

柒木特別喜歡跳起來抓拍騰空的瞬間,在川藏線上玩得最盡興的時候,我也一定要跳一次。后來一起走長路的同伴,估計是到了跳不動的年紀,加上我的膝蓋有傷不容放肆,便再也沒有這樣的照片出品。如今看著那些騰空的照片,依舊感受得到當時的享受與放縱,耳邊自覺響起背景音樂“我想要怒放的生命,就像飛翔在遼闊天空……”

H哥回來后,聽說我們爬了一下午的石頭,連連責怪G哥沒有陪好。說笑間,一起開回然烏,路上又搭上一個在香港中文大學讀法律的湘妹子。H哥帶我們到藍湖驛站吃晚飯,然烏鎮(zhèn)最好的酒店。此時海東正和昨天旅社的搭車大軍在然烏湖邊吃燒烤。

算上我們?nèi)齻搭車的姑娘,一共十個人。H哥開始按照所謂康巴的規(guī)矩盛情招待我們,先是給你獻哈達,然后為你唱支歌,旁邊還有人專門端著酒,然后就要你三口喝完一大碗。

輪到我喝時H哥握著我的手說,“你不是在北川支教嗎?我們八宿也需要支教啊,他們一個月才給你300,我給你3000!你是學廣告的吧,你們現(xiàn)在都去給國外的品牌做廣告了,太不愛國了,你是北大的知道嗎?”我把手抽出來,連連點頭,端著那么大的碗真想把臉埋進去。

H哥雖說長得像藏民,但酒量和藏民差得遠,早早地就醉了。酒桌上有談生意的,有唱歌的,有喝酒的,G哥在一旁給我使眼色,叫我不要講話。直到凌晨快一點,H哥才慢慢醒過來。此時然烏鎮(zhèn)早已停止發(fā)電,G哥不放心我們走回3公里外的鎮(zhèn)上,堅持要在藍湖驛站給我們開個標間。那一天,我和柒木零花費。

近兩個月之后,走滇藏線再次經(jīng)過八宿時,我跟路上偶遇的一個人聊天,同伴跟車主都很好奇,怎么在這種地方也能遇見熟人,這個人就是G哥,旁邊是他可愛的小女兒。近三個月之后,收到H哥的短信:“恭喜,子凌,我在旅游衛(wèi)視看到你了,祝賀你噢!”

當晚一起吃飯的來古村村長,云南德欽人,康巴漢子,西南民族大學畢業(yè)后到那里做大學生村官。吃飯時他掏出一張紙,給我們朗誦詩歌,是他自己創(chuàng)作的一首七絕《然烏湖禮贊》。他為熱愛的然烏寫下一首禮贊,而我要將敬重和贊美送給堅守在藏區(qū)基層的那些年輕人。

墨竹工卡的少年

進入林芝地區(qū)一路坦途,很順利地搭到八一鎮(zhèn),可能前晚喝酒沒睡好,我和柒木在皮卡車后座抱著大包睡覺。司機在經(jīng)過排龍?zhí)祀U、魯朗,還有能看見南迦巴瓦峰的地方時,停車把我們叫醒拍照。后來反向走這段路時,完全喚不起什么記憶。

在八一的旅社遇到一位黑龍江大哥,混在西藏很久了,皮膚曬得黝黑發(fā)亮。他那天剛?cè)チ四,不幸迷路,失敗而歸。關(guān)于墨脫,我和柒木糾結(jié)了很久。因為長久不通公路的與世隔絕,因為雪崩驟雨塌方泥石流螞蝗區(qū)的驚險,因為安妮寶貝的《蓮花》,它很神秘。我們想去,最終還是沒去。沒有足夠的裝備,沒有邊防證,但這些都是次要的,我們的心里還沒有準備好。2012年,這個中國唯一不通公路的縣將要告別“高原孤島”的原始狀態(tài),那時的墨脫還值得去嗎?

和黑龍江大哥拼飯,這位大哥滔滔不絕。在他不斷地掏出照片掏出佛珠的時候,我很不客氣地打斷他,“我有一個問題,請問你信仰藏傳佛教嗎?”他愣了一下,禮貌地微笑著回答:“我不信,我只是很感興趣!

不知道八一算不算西藏最漢化最繁華的小鎮(zhèn),至少它看起來很像內(nèi)地。搭我的司機講,所謂八一,是指八個漢族人一個藏族人。在這樣的地方,晚上無處可逛就跑去一個小廣場,跟當?shù)厝艘黄鹛伹f。

第二天,從八一沿著尼洋河走出城搭車,由于之前搭車一直比較順利,又聽聞海東搭過一輛路虎,柒木囂張地說要挑車。人都難免虛榮一下,我一向?qū)嚊]什么概念,對我來說每一輛愿意搭我們的車都是好車。要說一路搭車下來我最大的遺憾就是,沒搭過拖拉機。柒木也就是叫囂一下,車來了該攔還得攔。依舊很順利地搭乘三輛車到達目的地墨竹工卡,聽說那里可以看天葬。

先是被一個藏族大叔搭到他自己開的藏家樂;之后柒木又遇見老鄉(xiāng),做蟲草生意的河南人,娶了一個門巴族美女。我旁邊擺著一大箱蟲草,按他的說法,那一箱值幾十萬呢;還有一輛別克商務(wù)車已經(jīng)開過去一公里了,又調(diào)頭回來接我們,原因是車上一個藏族姐姐睡醒了聽說剛才有兩個姑娘攔車,堅持要把我們搭上!澳銈儊淼竭@里,是因為你們熱愛西藏。我們藏族人要幫你。”

墨竹工卡的街上很少看到游客。我們找了一家藏餐廳,點了藏面和酥油茶,菜單上并沒有我倆一直想嘗試的糌粑!坝恤佤螁?”服務(wù)員很勉強地說有!澳嵌嗌馘X呢?”她又想了一下,“一碗一塊錢吧!”從她的口氣中,我覺得這里平時應(yīng)該根本沒有人買糌粑,就像漢人不會在飯店買大米一樣。那碗糌粑端上來的時候,我們不知道怎么吃,找來服務(wù)員問,結(jié)果那個藏族小姑娘半天沒說話,最后捂著臉跑了。我就把酥油茶倒在碗里,像和泥巴一樣拌一拌,吃了兩口噎得夠嗆。

糌粑就是炒熟的青稞面,像芝麻糊,我在理論上知道要用酥油茶或者青稞酒拌合,捏成小團吃。這是藏民一日三餐的主食。在后來轉(zhuǎn)山的路上,看到很多藏民坐在路邊,掏出一壺茶一袋糌粑,吃得有滋有味。

旁邊兩個男孩一直扭過頭來看我們,我索性把他們拉過來一起聊天。他們很害羞,只顧著給我們添茶,動不動就講起藏語。他們是親兄弟,和父母分開住,父母在山上,他們在縣里。哥哥25歲,在駕校教開車,弟弟20歲,在直貢梯寺里畫工藝品,那個寺廟正是我倆打算第二天去看天葬的地方,“你明天要去寺里嗎?”“怎么去?”“騎摩托可以把我倆帶上嗎?”“那明天幾點呢?”“好,到時給你打電話。”他的名字叫旦增,而他并沒有在手機里存下我們的名字,因為他完全不懂得拼音,也不認識漢字,只會在手上比劃他的名字。

他們對內(nèi)地的物價很感興趣,問我們手機多少錢,又問拖拉機多少錢,后者就答不上了。我們則對他們的生活更感興趣,“你們有女朋友嗎?”他們一會點頭一會搖頭吱吱唔唔!澳銈?nèi)ミ^朗瑪廳嗎?”“朗瑪”是藏文音譯“成年女子的歌舞”,朗瑪廳就是藏民的休閑娛樂場所。哥哥去過,弟弟沒去過,柒木問哥哥能不能帶我們?nèi),哥哥問了好幾次:“確定要去那里嗎?那里就是喝酒的地方!焙髞硖焐淹恚覀儾]有去。他們還教了我們兩句拉薩藏語,如今只記得喝茶是qiangdong,這也是除了“扎西德勒”之外我會的唯一一句藏語。

“你明天真的去直貢梯寺嗎?”

“嗯,你們八點給我打電話吧,我騎摩托車來接你們!

第二天一早因為下雨,我們打電話跟旦增取消了行程,搭了一輛車直接到達布達拉宮腳下。找住處的時候,柒木接到旦增的電話,“天晴了,你們還要不要去?”“我們已經(jīng)到拉薩了!彼B著“啊”了幾聲。

不久后柒木在青藏線上把手機丟了,連同旦增的號碼一起丟了。柒木說,這是她最遺憾的事情。在路上我很少主動留別人的電話,因為我把和很多人的相遇當作一期一會的緣分。事實證明,有緣分的人即使不留電話依舊會重逢,這絕不僅僅是發(fā)生在影視劇里的橋段。

旦增也許再也無法相見,但他那雙清澈的眼睛,已經(jīng)深深印在我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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