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天很容易想起從前的生活,我知道這是因為上個禮拜和啦啦吃了一頓飯。我們每年互發(fā)一次短信,祝對方生日快樂,然后差不多就這么一年聚一次,有時還要更久一些。偶爾在QQ上遇見,她傳給我看她在一些遙遠的地方的留影。除此之外也說不上幾句話。但比較奇怪的是,兩個人在一起從沒有覺得生分過。我們好像是彼此的鏡子,望一望,就望見了最初的模樣。
就把這篇文字給你。別人說的紅顏知己,你算是吧。我們6歲就認識了,小學(xué),然后初中。你是好學(xué)生,我是老師眼里的壞孩子。其實我真的不是。除了聽不懂那些習(xí)題,每天在課堂上無所事事外,我動過的最復(fù)雜的念頭,就是等著下課見到你,朝你打一聲長長的唿哨。我不是張狂,不是為了要你難堪。如果那時你抬頭看一看我,就能看見我眼睛里的脆弱和悲傷。但你總是低著頭走過去,臉都不肯為我紅一下。
高中你考上了著名的向明中學(xué),我只能繼續(xù)留在那所亂七八糟的學(xué)校里。我在每一場雷陣雨來臨前的午后,趴在課桌上睡覺,偶爾還會夢見你。我的化學(xué)卷子得了7分,那個謝頂?shù)暮闷獾睦项^兒就使勁表揚我,因為這是最真實的分數(shù),在那個作弊成風(fēng)的班級里尤其難得。我聽不出來他是真的夸獎我,還是故意寒磣我。管他呢。有一段時間老頭兒挺滿意我,因為我聽他的話,在他的課上埋頭大睡,而不是沒完沒了地說話。其實他不知道,你走了之后,我就不大愛說話了。我居然還利用那段時間寫了一篇小說,講一個特別孤獨的壞孩子,他又消瘦又蒼白,眼睛里老是濕漉漉的。我在大雪初霽的一個下午,踩著積雪偷偷把稿子送去位于馬勒別墅里的編輯部。你后來講給我聽,這座全上海最漂亮的別墅是依照一位小公主的夢境建造的。你是第一個告訴我這個典故的,我很喜歡。
雖然在兩所學(xué)校,可我們好像一夜之間就成了好朋友。高考前后那段日子里,每個認識的人都在傳我們的“緋聞”。這讓我覺得很好玩。禮拜天下午,我們站在我家樓下的過道里說話,要不就去走路。兩個人分得很開,從長樂路走到桃江路,再從衡山路折回來。我們一起看的第一場電影叫《背井離鄉(xiāng)》,多么奇怪的名字。你后來真的背井離鄉(xiāng),整整三年?僧敃r,我坐在忽明忽暗的電影院里,只想趁機拉一拉你的手,仿佛那樣心里才會踏實下來。
你不來找我,我就給你寫信,都不記得寫些什么了。你上了大學(xué)把那些信全燒了。我現(xiàn)在想起來還有點惋惜,否則至少可以知道我那時會寫出什么樣的文字。后來我們分開過一段,然后又做了好朋友。你還在念書,而我已經(jīng)上班了,我拿了錢就請你去吃飯。我們最愛上新樂路那家私人小飯館吃晚飯了。它開在一棟結(jié)實的老公寓的底樓,是那種帶壁爐的屋子,屋頂很高,鋼窗、綴著流蘇的窗簾、枝形燈、刷了白漆的墻和家具,音箱里播著卡朋特的《昨日再來》。我們要了三黃雞,一小瓶啤酒兩個人分著喝,還喝得臉紅撲撲的。
現(xiàn)在去新樂路再也找不著那家飯館了。青春飛得比鳥還遠。你曾是這里最時髦的姑娘,連陳丹燕也在《上海的風(fēng)花雪月》里寫過你。時間過得真快,過得真快。那年我買房裝修,手頭有點緊,我跟你說了,你想都沒想就把錢給了我,連借條都不帶的。以前只聊詩歌的兩個人,終于可以談到錢啊房子啊什么的。我琢磨著,一定從那時開始,你就真正成了我的紅顏知己。你說對吧。
趙薇的《致青春》里有句臺詞:很多人,一旦錯過了,就是陌路。而我們,沒有走到一起,卻了解彼此的路程。那就像我們住過的弄堂,擁擠、曲折而溫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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